未来要从票房弄潮儿中产生大师 时代周报:后来为什么会变? 张艺谋:时代变了,节奏变了,信息多了,多元化了。多元化之后接着是商品化。时代变了。 时代周报:你后不后悔前面十年跟张伟平合作? 张艺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时代周报:会不会有人说,张艺谋这么大名气了,比如吴天明他会引导一代电影往前走,但是张艺谋有一句话叫做“孩子没有像父亲一样负起责任”,是不是第五代的导演他们其实没有把自己当成父亲的角色,而是各奔了东西? 张艺谋:时代不同了,现在很难再有人当教父了。 时代周报:现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电影市场呢? 张艺谋:我这么看中国电影。中国这么大的市场,我们没有商业电影的强大的创作力量、年轻导演。我们肯定这些东西、这些座位都是给好莱坞留的。到了00后的观众,会培养起一批好莱坞的年轻观众。这个口味就只吃好莱坞,别的不再吃了。在台湾和香港就是例子。所以,我自己不是年轻导演,但我也愿意跟上,去学习拍商业电影,而且要拍好,这个我觉得很重要。所以,未来一定要从票房的弄潮儿中产生大师级的人,否则这个市场就被好莱坞拿走了。第二就是回到价值观上。其实这么多年,我的价值观并没有改变,还有一些客观原因,我也没办法解释。只是因为我的作品没有拍好,有时候是在学习,也有自己迷失的地方。但我个人没有变过。 时代周报:我认为你是被某些人绑架了。 张艺谋:也许。所以,无法去解释。今天拍《归来》其实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过去的我拍了一个心仪的电影。不是我突然变了姿态,不是我突然浪子回头了。 “我是个接地气的人” 时代周报:大家都觉得你应该是那种事业型的男人。其实生活里,衣服你也会自己去挑,也会喜欢好看的表。 张艺谋:对。是这样的。以前是秘密,现在不是秘密了,可能跟我太太有关,因为她是80后,再加上有三个孩子。你看,这个秘密隐藏了很多年。其实大家都走入了误区,以为我是神坛上坐在那儿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但你看,“哦,原来他有这么一套,他其实有一个家庭”。 时代周报:你有很丰富的后花园。 张艺谋:他实际上是一个家庭,实际上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少。所以我不是一个打坐的人,我其实是挺接地气的。 时代周报:家庭生活给了你最大的营养? 张艺谋:最早是因为我父亲,1997年去世的时候我在他的床前,他最后有个遗愿,就是希望有一个男孩,我就答应了他。我记得我说得很轻松的。我父亲说希望我有一个男孩,因为他认为我有出息,我说没有问题。那时候跟我父亲说的话是有老天爷作证的,不能食言的。他说那你找谁生啊。我说,有的是,你放心。我就谈得很庸俗,我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缺钱,没问题,能找到。 后来我老爸觉得可行,他说,那你要生的是个女孩呢。我说再生啊。他说,那国家不允许啊,独生子女啊。我说我在外国生啊。我说完了,我爸就非常放心,他说我就可以瞑目了。我爸去世的时候是很清醒的,他是肺的问题,所以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一定要做这个事情,所以立即就有了这样一个家庭。实际上,我自己觉得,对我们个人来说,不管是富裕还是贫穷,都没有大家想像的那种超凡脱俗的艺术家的情怀,我们不是那样的,生活不是那样的。 时代周报:你们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你是严父吗? 张艺谋:是普通家庭。我父亲是严父,所以我一直很惧怕他。你想,我都大学毕业多少年了,给家里打电话,跟我父亲,我们俩就没话。我不会,但我又不太善于跟孩子交流。现在孩子还是跟他妈妈照顾。但我从来不板脸。 时代周报:你怎么看待父亲的角色? 张艺谋:我觉得我不是个好父亲。所以,陈道明那句话说的是我的心里话,因为首先这是种东躲西藏的生活。 时代周报:你为什么要选择东躲西藏的生活? 张艺谋:我不想把孩子生在国外。这是我的心里话。 时代周报:大家都觉得你可以移民。 张艺谋:对,当然,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也可以去香港生。只是我不想这样做。当年没有其他想法,就是不想。我没有假装爱国,没有上升到那个高度。我就是不想那样。你看现在就出现这个问题。其实对小孩的影响已经很大了。这些问题孩子都知道,同学们都知道,所以全国人民声讨我超生的时候,他们同学也会说,老师也有,所以孩子回来会问。 时代周报:会问你吗? 张艺谋:不是,问他妈妈。比如现在,你出去以后,老百姓拿手机冲上来跟你拍,小孩都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会问他妈妈。他妈妈经常会解释,或者我经常给孩子解释一些轻描淡写的东西,但这也没办法,所以我觉得,尽量吧。▲ (原标题:张艺谋谈超生:我曾承诺父亲一定要生儿子) 责任编辑:小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