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机关谈查案过程及体会——

三管齐下 多方协作 清除“微传销”不手软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传销触角伸向移动终端，开始“微传销”时代。湖北省咸宁市工商局查办的广州云在指尖商务有限公司网络传销案，涉案金额达6.2亿元，会员280万人，遍及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域，社会影响很大。该案在国家工商总局发布的2016年“全国7件网络传销典型案例”中排名第一，对打击微信生态下的新型传销具有“风向标”意义。回顾查办此案的过程，共有三点体会：扎实取证形成有效证据链、上下一盘棋全面保障办案和借力第三方规范行业发展。

扎实取证形成有效证据链

2015年7月，咸宁市工商局干部张亮接到多起投诉举报，称利用微信进行推广的云在指尖网上商城涉嫌传销。经过严密研判，办案人员发现，广州云在指尖商务有限公司的经营手法符合传销特征。7月20日，咸宁市工商局在湖北省工商局备案，组成包括张亮在内的专案组，对当事人正式立案调查。

在调查中，当事人聘请了鼎鼎有名的律师团队，提交了由6名著名法学家为其正名的法律意见书，意见书中认定当事人开展的经营活动属于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中所倡导的创新活动。当事人据此向多个纪检部门举报办案人员违规、违纪、乱执法。对此，专案组并没有退缩，不放过案件的任何一个细节，用事实和证据说话。

此后，长达一年多的调查取证犹如西天取经，专案组经历无数的艰难险阻。专案组深入调查，发现当事人在阿里云公司租赁的服务器多达29台、空间60TB，用普通的120台电脑，以10兆带宽每天24小时下载这些资料，需要3年。当事人在腾讯财付通公司交易金额达7亿元，浏览人数1.42亿人，相关的电子数据用一般电脑读取直接“死机”。涉及参与人员的邮件有6000多封，随便一个邮件的附件都可以打印成书。此外还有相关资金统计、数据分析、系统后台恢复、6000多种商品统计等数据库，每一个都有海量信息。

为调取、收集核心电子数据，专案组历经400余天，辗转4万公里，前后8次赴杭州阿里巴巴集团，9次赴腾讯公司，数据储存就用了12个移动硬盘。同时，张亮发挥法学和计算机专业特长，对海量数据进行分析、统计，以发现当事人违法的蛛丝马迹。最终，专案组掌握了“人员—层级—资金—传播过程—社会影响”等各方面完备的证据体系，并将这些电子数据在重庆、福建厦门做司法鉴定。

由此可以得知，无论面对何种当事人，都需要办案人员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在具体的案件查办工作中，办案人员需要细化证据收集与分析工作，注重电子证据的固定工作，请专业机构核算相关财务账目，避免执法风险。

上下一盘棋全面保障办案

由于网络传销没有地域限制，涉案资金的关系错综复杂。若适用违法行为发生地管辖的规定，就要将案件当事人在咸宁的人员、资金分离出来，而机械分离后无法认定违法行为。对此，办案人员认识到，要想有效打击当事人的传销行为，必须取得案件的全国管辖权;要想案件顺利办结，除了为办案提供必要的财政保障外，保护办案人员的积极性、争取上级机关支持也必不可少。

获得本案全国管辖权。2015年11月12日，全国工商系统网络传销监测查处工作座谈会在重庆市召开。湖北省工商局公平交易分局及时向国家工商总局申请，为咸宁市工商局争取到参会名额。会上，湖北省工商局、咸宁市工商局向国家工商总局汇报案情进展，此后还多次到国家工商总局汇报。国家工商总局相关部门了解情况后，授权湖北省工商局查办本案的全国管辖权。鉴于咸宁市工商局已进行前期调查，最终湖北省工商局将该案移交咸宁市工商局查办。

为办案提供财政保障。本案查办历时一年多，涉及的取证差旅费、证据鉴定费、第三方审计费等办案经费数以百万元计。而当时整个咸宁市工商局一年的办案经费预算只有100多万元。在巨大的压力下，咸宁市工商局党组决定：一方面，竭尽全力保障办案经费;另一方面，尽量与各种第三方鉴定合作方协商，节省开支。

保证办案人员的积极性。本案中，当事人向各级纪委及上级主管部门投诉以张亮为主的相关办案人员，私下还找到地方领导说情，但咸宁市工商局办案人员得到的领导批示都是：再接再厉，依法办案。

争取上级机关支持。本案中，6名法律专家开具的专家法律意见书为当事人罩上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光环”。关键时刻，国家工商总局相关部门领导在充分了解案情后指示：继续查办，用事实回应，做好行政诉讼的准备。同时，湖北省工商局公平交易分局为专案组提供法律支持。

正是由于上下一心，全国一盘棋，总局、省局、市局依法办案，才让本案得以顺利结案。

借力第三方规范微商

网络传销涉及海量的电子数据，如果没有第三方开放数据平台，咸宁市工商局很难取到核心电子数据。本案中，正是有腾讯公司、阿里巴巴集团的大力支持，办案人员才能成功调取相关证据，并对相关数据进行初步分析和统计，为查清事实奠定了坚实基础。

此案的查办还促使腾讯公司等第三方平台清理违法微商，净化微商行业环境。本案结案不久，腾讯公司从2016年5月起连续发布了4个关于治理“返利返现欺诈、新型分销欺诈、网络传销”的平台规则和公告。2016年9月12日，腾讯公司发布《微信公众平台关于整顿新型多级分销欺诈行为的公告》，对类似传销的多级分销欺诈行为开展专项打击治理，并关停3000多家“微传销”商城。腾讯公司表示，“云在指尖”是利用移动社交平台传播发展、规模最大、起步最早的新型网络传销案件，该案为微信生态下的新型传销治理树立了典型案例。

通过查办此案，办案人员深深体会到，网络传销的翻新速度很快，仅靠相关执法部门的联合打击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建立相应的诚信经营机制，相关网络第三方平台提供必要协助，群众自觉抵制防范传销，才能有效清除传销“毒瘤”，促进相关行业健康发展。(湖北省工商局公平交易分局 朱亚萍)

点评一：

适用指定管辖查处跨地区案件促进公平效率统一

本案涉案金额大、参与人数多，办案机关申请国家工商总局指定案件管辖的做法为各地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查处跨地区传销违法行为提供了思路和做法：由全国(全省)法定权威部门授权一个地方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对跨地区传销违法行为进行统一调查处理，既避免各地区自行调查出现遗漏或重复、自由裁量权尺度不一，也保证了行政处罚“效率、效能”原则的有效落实。

《行政处罚法》第二十条规定：“行政处罚由违法行为发生地的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具有行政处罚权的行政机关管辖。”这表明属地管辖是我国行政机关监管处罚的普遍原则。

这一规定对基层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查处传销违法行为产生重要影响。在实践中，由于网络和通信技术的发展，跨地区的网络传销活动越来越多，花样翻新，隐蔽性更强。从职能上看，这种类型传销活动的每一个违法行为发生地的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都有权对其调查处理，但由于网络传销的隐蔽性、欺骗性，并非每个违法行为地的职能机关都能发现并查处其违法行为。同时，所有网络传销的违法行为发生地的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都对本辖区违法行为当事人进行立案调查，既容易造成一事多罚，也容易造成执法成本大大增加而背离提升行政效能的原则。

因此，适用指定管辖查处跨地区案件能促进公平与效率的统一。本案的查处，为各地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有效查处类似的涉案金额大、涉众广、违法地多的网络传销案提供了参考。(案评人 朱有权)